到达平遥的时候，夜幕早已低垂，星星不见踪迹，月，更不知身在何方。风吹得不明显，甚至感觉不到它的存在，但它是萧瑟的，吹得人后脊发凉。

    往前走，离这座古城只有几步之遥了，似乎很近，又似乎很远。行人来来往往，陌生的、熟悉的，缓如流光般错落着，迷离了我的视线。恍惚间，我隐约瞧见了古城的身影，从上到下，从左到右……那黛色的瓦、那青色的砖、那灰色的墙，无一例外的古色古香，由内而外，极自然地透露出一种历史的气息，如远古的将士跃马扬鞭而来，那般厚重，那般深沉，那般英气逼人。

    进了城，似乎没那么冷了，长长的灰砖路上停靠着几辆电瓶车，列成一排，在冷风中拉客。我们选了其中一辆，坐好就出发了，穿过熙熙攘攘的人流，绕过四大街和八小街，在七十二条蚰蜒巷里兜兜转转，不知道前方何处去，更不知道去向何处，任凭风儿在耳畔留下“嗖嗖”的声响，也不回头，只安心凝望着眼前流淌而过的美景，如画卷般，天然去雕饰。这画卷里，有古朴的屋舍，有高档的银号，还有那数不完的小铺子……衣食住行，应有尽有。

    正当心中赞叹不已之时，车子已平平稳稳地停了下来。抬眸一望，又是另一番景象，只见那大红灯笼挂满了整一条巷，挂了个晶晶亮，喜庆极了，将前方匾额上“光绪行宫”这四个字映照得如熔金一般，不失气派。

    今夜，有幸在此住下，轻轻地叩门，门环灵动，叩出了寂寞的回声，仿佛在低吟着一段又一段往事，有关这座古城的，抑或是有关某个人的。无关紧要，却又念念不忘，是朝代起承转合间许下的千年之约，是梦里梦外的记忆……

    来了，是客，亦是友，微笑着看这城墙，微笑着看这一木一草，微笑着看这人来人往……是热闹的，是俏皮的，亦是靓丽的。

    白天的古城沐浴在一片祥和的晨光里，静静地，和蔼地将我们拥抱。四面极开阔，从东街到西街，商铺一家连着一家，琳琅满目；庙宇县衙，坐北朝南，来来回回，说不尽的韵味。

    可你若认为它的韵味仅此而已，那你就要大错特错了，它的韵味，非言语所能形容。你瞧，那磨得锃亮的青石街，那城墙上的一砖一瓦，那屋顶上的螭吻兽饰……它们沉默不语，却在无言中向我们诉说着一段如歌岁月。

    微微一笑，同样的沉默不语。或许，这是一种默契吧。

    再回首，碰见了云路老街，因少看了后两字，误以为是揭阳的云路，还笑着和朋友说：“原来是云路，怪不得这么眼熟，我家就是云路呢。”果然是痴人一个，做了痴梦一场，梦里乡情缭绕，丝丝缕缕，不可断绝。

    在丝绸小铺买了件汉服，忍不住就穿上了，长身玉立，丰神俊朗。此时，我幻想着自己回到了某个年代，我是翩翩少年，寻觅着良辰美景，期盼着邂逅心中那惊鸿一面……一切都如此美好，如此简单，没有利益，没有杀戮。只愿就此隐居，守着这座古城，守着巷陌，守着一心人。

    一刹繁华，在平遥古城里演绎得淋漓尽致，毫无保留。

    我仰头张望，这古老的城，我多怕把你遗忘，或许今天，或许明天，或许多年以后……

    它，仍是沉默，风声寂寞如斯，清冷地擦过我的肩头，停留着，等待着城头上的阳光，再一次斜射而下，晕开前尘往事，暖和了烟火平遥……

（发表于《参花》2021年，3期中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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