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叮铃铃——”，远处那部蒙有一层薄尘的旧式电话机响起。

    电话那端的人没有等多久就得到了回应——一位趿拉着布鞋的老人从幽暗的卧室走出来，步子一深一浅。“喂？”“喂！唐老爷子啊，生日快乐！我是小王，长寿保健公司的那个小王呀！”老人一听，眉眼间渐渐露出喜色。“哎哎，小王呀，我猜就是你！谢谢你还记得我的生日呀！”

    今天，是老爷子没了老伴后的第十一个生日，也是小王在电话里陪他度过的第十个生日。

    “小王呀，你等等我啊，我去搬个椅子来，咱爷俩好好唠唠！”掰指一数，小王上次来电话都已经是三个月之前的事了。

    “老爷子啊，我们公司最近出了个新产品，买了的都说好，特别适合您这样的老年人。”一番寒暄后，小王也逐渐显露出这通电话的真实目的。“至于这价格嘛，您放心，按老规矩来，五折！”小王补充道。唐老爷子一时没接话，似乎是没听到，继续重复着自己和老伴年轻时候的那些事。小王的企图还没有得逞，他按捺住自己的性子，安静地在电话那头等着猎物上钩。

    唐老爷子结束倾诉，满意地长舒一口气，轻轻试探道：“小王，还在吗？”沉默许久的小王见有机可乘，赶紧回道：“在在在，老爷子我在呢！”“你刚刚说了啥啊，是不是又有新产品啦？”“是是是！”小王凭借一张巧嘴，卖力地向老爷子推销着，就像往年那样。“老爷子，这些年我一直把您当亲爸看待，一有好的产品我第一时间就想到您！”是啊，每年单从唐老爷子这儿获取的利益就够他拿个年终奖的了。

    不出意料，老爷子直接同意。“呵！这个傻老头又上当了！”小王脸上的得意表情不难想象。“老爷子，今天您生日，我再给您打个折，权当我给您买礼了！”“呀，这怎么好意思呢，使不得使不得！”又是一阵客套话。“购买流程您知道的吧？”“知道知道，老头子我还没糊涂呢！”

    “嘟——”，那头挂断了电话。唐老爷子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，放下电话，脚步变得轻快许多，脸上满是笑意，小跑着回到卧室。

    不一会儿，老爷子换上了一套有些年头但又十分整洁的中山装，趿拉着的布鞋被拔上了后跟，苍白的头发也得到了打理，整个人容光焕发。

    唐老爷子匆匆出门，路上人来人往。到地方后，老爷子在前排坐下，屏幕上“预防诈骗，从拒接陌生电话开始”的字样格外醒目。小王怎么会知道，早在半个月前，老爷子的社区就组织开展了“谨防电信诈骗”的宣传活动，工作人员还将独居老人列为重点保护对象。而今天，唐老爷子将作为特邀嘉宾，会在活动中讲述自己的案例，以示他人。

    而洋洋自得的小王，最终也逃不了受到法律制裁的命运。

（发表于《参花》2021年7期中）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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