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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篇:那山,那人,那情(一)
2021-11-18 10:15:38 来源: 作者:党栋 【 】 浏览:1251次 评论: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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青石坡,我的家

 

    青石坡是个小山村,这里是外婆的家,也是我的家。

    村子不大,散落地住着几十户全是土坯茅草房的人家。村子三面环山,地势西高东低,朝南的一面是一片低洼的田地,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像楚河、汉界般把这片土地分为两半,东边是水田,西边是旱地。小路延伸到尽头,转弯折向西边的山上。路的两旁没有任何树木,只有一簇连一簇的茅草墩。这条路是村里人用双脚踩出来的,也是通向山外的唯一出路。

    村子北面、东面、西面的三座山互不相连,孤零零地坐落在那里。山顶各有一桩酷似女人的石柱,远处望去,就像三个躬身作揖的少女。因此,这三座山就有了一个共同的名字三仙垛,传说是天上的仙女下凡留在了这里。

    西边的那座仙女山最高,山的主峰上有一仙女庙,据说从前还有出家的道姑在此修行。庙前有一棵说不清到底有多少岁的白果树,树围要三个成年男人手拉手才能抱得住。虽历经千百年的风雨,至今依然枝繁叶茂,生机盎然。树底下有一块被风化得变了形的高大石碑,由于岁月的磨砺,上面的字迹早已无法辨认。这座庙究竟是何时所建?树是怎么来的?已无据可考。要说奇怪,偌大的一座山,却只有这一棵古老而又高大的白果树,其他的都是些松树、槐树、柞树、榆树、构树、椿树, 还有许许多多高的、矮的、笔直的、弯腰的、阔叶的、细叶的叫不出名字的杂树木。但这些树却长不大,顶多只有碗口那么粗。除了这些树,山中更多的则是些相互缠绕的连名字也没有的野藤条。春天来临的时候,它们会开出五颜六色的花朵, 这山就成了花果山。秋天的时候更好看,几场秋霜过去,漫山遍野到处都是鲜红的、浅红的、深黄的、浅黄的霜叶,一眼望去,就像是一幅美丽的图画。

 

    外婆家住在村子的最东头,是村子里地势最高的地方,站在家门口,能看到整个村子的全貌。那时日子苦,村子里看不到一间瓦房,除了树木,就是茅草屋。只有人们做饭时从灶屋烟囱里飘出来的袅袅炊烟,才是这个村子里唯一的一道风景线。每到饭点, 各家烟囱的烟雾便各自“出笼”,有的直上云霄,有的蜿蜒曲折,有的刚一出头就被风吹散,有的则拖了一条细细长长的尾巴,像灵动的云彩在村子里四处飘荡。

    小时候,我是在外婆家长大的,是看着这样的炊烟长大的。时至今日,每当我回忆起儿时的袅袅炊烟,便能在烟雾缭绕中浮现出外婆慈祥的笑脸,这也成了我思念外婆时, 寄托哀思的独有方法……

 

我的外婆

 

    母亲生下我三个月后,就把我送到了外婆家,我们那一代人兄弟姊妹多,我上边有两个姐姐,两个哥哥,我是老五,每人相差也只有两三岁。

    我的父亲是个农民,除了会干庄稼活, 其他什么都不会,他唯一的爱好就是抽烟, 抽他自己种的旱烟,纸烟他也爱抽,抽着既省事又好抽,可他舍不得买,只有去抽旱烟袋。

    父亲身体棒,是个壮劳力,一天能挣十二分,除了生病,他从不缺工,一家老小全指望他挣的工分过活。父亲虽然勤劳,怎奈孩子多,两个哥哥和大姐都在上学,二姐那时只有三岁,我也刚出生,孩子一大群, 都是吃闲饭的人。

    父亲忙活一年,一家人也只是落个肚子圆,收成不好的时候,吃饭就会成问题,弄得他没有一点好心情。母亲除了做家务,喂鸡、喂猪又喂鸭,那个时候,鸡蛋、鸭蛋可是贵重物,哥哥姐姐的作业本,家里的油盐都是靠它们换来的。除了这些,稍有空闲,母亲总要到山坡上,田野里去割草,送到生产队的牛屋里,帮父亲多挣几个工分。

    母亲实在无法照顾我了,养了三个月, 不得不把我送到外婆家。

    外婆没有奶水喂我,她是用面水把我喂大的。那时农村条件差,做饭烧的是从山里拾来的柴火,做几口面水也要折腾很长时间, 遇到冬天,就更麻烦了。

    冬天夜长,外婆夜里要起来好几次给我打面水喝,吃得不多,饿得却快,尿一泡就没有了。山村的冬天特别冷,外婆冻得直打哆嗦,夜里折腾几次,她没有睡过安稳觉。由于睡眠不足,外婆的眼睛总是红肿红肿的。

    其实,母亲是不忍心的,把我送到外婆家时,哭得一天没吃饭,她舍不得我离开她。尽管外婆对我十分疼爱,母亲总还是牵肠挂肚的,时常翻山越岭二十多里地来看我,见一次,哭一次,弄得外婆每次都跟着流眼泪。

    一次母亲来看我,走的时候,她抱着我走了好几里,还不肯把我还给外婆。眼看天都要黑了,还有一半的山路没走完,外婆急了, 就把我夺过来,催着母亲赶快走。母亲蹲在地上,再次用奶子喂了我,才恋恋不舍地回去了,她走几步回头看看,走几步再回头望望……

    一天夜里,我不知怎么了,哭闹不停, 外婆使尽浑身解数,给我灌水、打面水都无济于事,我还是一个劲儿地哭。这下可把外婆急坏了,劳累了一天的外公也起来帮忙, 两个人轮流抱着我在屋子里晃悠,一直闹到大天亮。

    外婆以为我生了什么病,天刚微微亮, 就和外公翻山越岭十几里找郎中给我看病。郎中看了看,说我没有病,只是小孩子闹夜,于是便教了外婆一些应对小孩闹夜的方法, 外婆这才放了心,长长叹了一口气说:我的小祖宗,你要是有个啥好歹,我可咋向你妈交代呀。 

    回来的路上,由于前天夜里下了雨,路面滑,过一个用几根木头搭起的小桥时,外婆突然头晕起来,从小桥上栽了下去,掉在冰冷的河里边,河水结着冰,外婆的身体把冰砸破了,水中的尖石头刺破了她的脸,刺伤了她的腿,鲜血直流。外公把外婆捞出来时, 她快要冻僵了,可她顾不得自己,哆嗦着对外公说:谢天谢地呀,是你抱着娃娃先过了河,要是我抱着的话,肯定会跟我一起掉下去,那可咋办呦。 

    我不知道那天他们是怎么回家的,刚懂事的时候,听村里的人说起这件事,我就问外婆,她却不让提,说一提起来,就感到很后怕,不是怕她自己淹死摔死,而是怕把我淹着了,摔坏了,要是那样,她就不活了。

    尽管当时外婆是笑着跟我说的,可我听了后还是哭了起来,外婆就哄我,给我擦眼泪, 她说:你哭个啥,不是好好的吗?外婆的这句话,给了我极大的安慰,我突然觉得, 有外婆在身边,我是幸福的。


(发表于《参花》2021年9期上)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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