七

    “王哥，我要提升为科室主任了！”丁念安得知自己上了医院的任免方案了，立马高兴地给王经理打电话报喜。

    “最近要低调一些，我托了县领导给你们医院打过招呼了，这次应该没啥问题了，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。对了，最近我们公司的邵副经理可是经常念叨你啊。”王经理哈哈笑着说道。

    “邵副经理的酒量我是见识过了，我算是怕了，不仅仅是女中豪杰啊，那更是酒中豪杰啊。照王哥说的，最近要低调，不喝酒了，好好工作。”丁念安说道。其实在丁念安的内心里，对邵副经理这个美艳少妇是敬而远之的，毕竟和自己不是一路人。

    王经理发出了招牌式的笑声：“哈哈，你这样说，邵副经理会很伤心的。也不难为你了，等你的任命下来，再给你好好庆祝。”丁念安犹豫了一下，还是说了出来：“王哥，我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。”

    “跟我你还客气啥？讲，没事。”王经理笑着说道。

    “王哥，你跟我非亲非故，为啥要对我这么好？”丁念安问出了憋在心里很久的疑问。

    王经理发出了招牌笑声：“哈哈，小丁啊，我就是跟你投缘，觉得像你这样的人才就应该出人头地。”

    丁念安一听，很是感动，说道：“多谢王哥信任，我一定好好干，王哥有用得到我的地方，尽管说，我能办到的一定帮忙。”

    “好，我记住老弟这句话了，也算我没白费心。”王经理哈哈笑着说道。

    “那，王哥我不打搅你了，先做事了。拜拜。”丁念安在电话里跟王经理作别。王经理的办公室里，邵副经理就坐在王经理椅子的扶手上，胳膊搭在王经理的肩膀上，柔声说道：“老板，你对这个小老弟可是有点上心啊。莫非他有什么大的背景？”

    王经理笑了笑说道：“丁医生没啥背景，我也是广撒网，咱们做医药这块的，肯定要跟医院搞好关系，特别是主任医师这块儿，非常重要，开什么药，都是他们说了算，开多少药，也是他们说了算。小丁以后肯定能走上主任医师的岗位，他每年都是优秀，只不过还缺少一些机遇。这机遇，本来他家老爷子可以帮的，可是他父亲不愿意去求人。你说，咱们这次帮了丁医生，以后咱们的生意，他能不照顾吗？”王经理说道。邵副经理举起了大拇指，说道：“老板，高明！”

八

    “小丁啊，恭喜恭喜。你这终于得偿所愿啊。当上科室主任，这要好好庆祝一下。”王经理在电话里笑着说道。

    “一定一定，这次我要好好谢谢王哥。对了这个月二十三号，正好是我小女儿的周岁宴，我准备办个酒席，到时候请王哥赏个脸行不？”丁念安高兴地说道。

    “双喜临门啊，那我一定去，这大侄女过周岁，你也不早说，二十三号，哎呀，这就剩两三天了，我这准备礼物都有点仓促。”

王经理埋怨道。

    “人来就是给我最大的面子了，带啥礼物啊。王哥，你千万别带啥礼物，我父亲是个老古板，不喜欢欠别人人情。”丁念安说道。

    “放心吧，老弟，不会让你为难的，你就瞧好吧。”王经理笑着说道。

    “那，那好吧。”丁念安心中有点不安。晚饭后，丁昌荣说道：“阿毛这周岁我们在家里过吧？去饭店有点太破费了。我没准备叫太多人，自己家的亲戚叫一下就行了。”

    “爸，我饭店都预定了，后天就是周岁了，我有些朋友都已经叫了，你在家里办，顶多摆两桌，那怎么行？”丁念安环顾了一下家里狭小的空间，皱着眉头说道。

    “老头子，随孩子吧，念安都安排好了。”吴敏在旁边帮着儿子说话。丁昌荣皱了皱眉，说道：“在饭店办也可以，我丑话说前头，不要收人家的礼啊，我这一辈子都不收人家礼，也不给人家送礼，可不能为了孙女坏了规矩。”

    “爸，这礼尚往来不是很正常吗？这办周岁酒不收礼，那不还要贴钱进去？”儿媳妇李雨晴不满地说道。

丁昌荣双眼一睁，说道：“那我不管，你们少办几桌，就少贴一点钱，不要太铺张。”李雨晴拉了拉丁念安的衣角，小声说道：

    “你去搞定你爸，要不然你不要碰我了，哼！”说完，一扭身抱着女儿阿毛回屋去了。

    “爸，你这样，我好难做，那同事朋友办周岁酒什么的，我要不要随礼？不随不近人情，随了，那不是亏大了吗？”丁念安说道。

    “是啊，你这老头子咋就不开窍呢，都半截子入土了，还是这个死脑筋。”吴敏也有点生丁昌荣的气了。

    “唉，我也知道你们为难，咱儿子刚提任科室主任，手中也算是有点小权力了，千万不能习惯了别人送礼。如果你们觉得不收礼金压力太大的话，可以收一些，但是不能多，那种明显太多的，一定要退给人家。”

    丁昌荣看大家都坚持，也做了一些让步。“我本来订了十桌，那现在……”丁念安为难地说道。

    “少订几桌吧，就请一下亲戚和特别要好的朋友，同事就别请了，大家都不容易，特别是那些刚入职的，每年的份子钱他们都扛不住。”丁昌荣感叹道。

    “那，那行吧。确实是这样，没结婚的时候，别人发请帖给我，我也是很反感的。”丁念安说道。

    “己所不欲勿施于人。咱们家不做人家不愿意的事情。”丁昌荣说道。

九

    “王哥，你来了，快这边请。”站在门口迎宾的丁念安终于看到了王经理，连忙迎上前去。

    “哈哈……”王经理又发出了招牌式的笑声，“小丁，恭喜恭喜啊，我今天来讨杯酒喝。”

    丁念安朝着王经理的后面张望着。王经理一看丁念安的样子，知道他在看邵副经理有没有来，便哈哈一笑说道：“别看了，今天就我一个人来，公司其他人一个都没来。走，看看小侄女去。”

    丁念安心中暗暗舒了口气，其实他是很不希望邵副经理来的，毕竟她那种风情万种的女人一出现，就太吸睛了。

    “这边请。”丁念安领着王经理往里面走。

    “王哥，这是我妻子雨晴，这就是我女儿，小名叫阿毛。雨晴，这是我常说的王哥。”丁念安介绍道。

    “王哥好。我常听念安提起你，今天终于见到真人了。”李雨晴笑着说道。

    “弟妹这长相，妥妥的一个旺夫相啊。怪不得念安的事业蒸蒸日上啊。看到弟妹，我这才找到原因。不错不错。”王经理啧啧赞道。

    李雨晴被王经理讲的有点不好意思，这么直白的夸奖让她有点扛不住，于是笑着说道：“王哥，您这是说笑了。我就是胖了点，生完孩子体重就没降下来，哪来的旺夫相，都是王哥帮的忙，我可不能贪功。”

    “念安，这是？”丁昌荣看儿子儿媳和一个西装革履的人聊得火热，也凑了过来。

    “爸，这是我朋友，王哥，今天也来参加阿毛的周岁宴。”丁念安说道，故意回避了王经理做生意的身份，因为他怕父亲忌讳自己跟商人交往太过密切。丁昌荣狐疑地看了看王经理的打扮，说道：“小王是做什么的？”

    王经理还没说话，丁念安就抢着说道：“社会活动家，人脉比较广。”他暗自为自己的机智喝彩。

    “社会活动家，这是啥门子新职业，我咋没听说过。”丁昌荣还是有点摸不透王经理是干啥的，正要说话，忽然看到以前的老同事过来了，就说道，“念安，你照顾好朋友，我去那边一下。”说完就迎着几个老同事走了过去。

十

    待父亲丁昌荣走远，丁念安朝着王经理歉意地一笑，说道：“王哥，不好意思，我怕我家老爷子多想，我故意没说你是医药公司经理。”

    王经理不以为意，笑了笑说道：“理解，理解。这是给小侄女的见面礼，一点小意思，压压岁。”说完，从腋下皮包里拿出了一个厚厚的红包，塞到了阿毛的手里。阿毛看人递过来东西，就接了过去，还手舞足蹈了起来，手里拿着红包也是一甩一甩的。

    “你看，小侄女多有笑脸。”王经理看阿毛高兴的样子，也很是高兴。

    “王哥，不是说过别破费吗？”丁念安看着阿毛手里的红包，赶紧说道。

    “哎，不破费。时间太紧了，我实在是想不出来给小侄女买啥礼物，就包个红包，你们自己买吧。”王经理笑着说道。

    正当几个人围着阿毛说着话，阿毛手里的红包被甩开了，一大沓红红的百元钞票从红包中滑了出来，一时间漫天飞舞起来，如下了一阵钞票雨，煞是壮观，有的人惊呼了起来，甚至还有人发出了叫好声。

    丁念安一看，暗叫“坏了”，赶紧蹲下身子，捡拾地上的钞票。阿毛看到满地红红的钞票，乐得咯咯直笑，小胳膊甩得更起劲了。这边的响动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，丁昌荣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，于是走了过来。

    丁念安把地上的钞票捡完，刚站起来，就看到了一脸严肃的父亲站在面前。他嘴巴动了动，小声说道：“我马上还回去，这个礼有点大了。”

    丁昌荣看了看丁念安手里的钞票，又看了看一脸尴尬的王经理，瞪了一眼丁念安，啥也没说，扭头去招呼老同事去了，剩下丁念安和王经理木在当场。

    “王哥，你看，你还是拿回去吧，我家老爷子不让收礼，你这礼太大了。”丁念安不好意思地把钞票递向王经理。

    “这多不好意思，哪有送出去再收回来的道理。我可不能拿回来。”王经理连连摇手后退。

    “小王啊，你还是收回去吧，要不然我家老头子该翻脸了。本来他就不太愿意在饭店办酒。”吴敏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，也劝王经理收回礼金。

    “这，这，那好吧，恭敬不如从命，是我考虑不周，我也没想到会这样。”王经理郁闷地接过钞票，塞进了手提包。

    “哎，这就对了嘛。走吧，上桌上桌，准备开席了。”吴敏笑着说道。

    “那个，那个，阿姨，念安，我公司还有点事，饭我就不吃了，下次再聚。”王经理忽然感觉今天经常口吃。

    “吃了再走吧，现在走……”丁念安挽留道。

    “小王公司有事就先回去吧，忙正事要紧。念安你就别拦着了。”丁昌荣走过来说道。

    “那我先走了，阿毛生日快乐啊。”王经理说完，夹着手提包摆摆手就走了，很有一种灰溜溜的感觉。

（发表于《参花》2021年9期中）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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