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南温泉散记
2022-09-29 14:32:27 来源: 作者:洪德斌 【 】 浏览:362次 评论: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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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南温泉藏于重庆铜锣山脉的皱褶里,因近世开发而走出深闺,广为人知。我有幸与它毗邻而居,足迹曾一遍遍踏进它的沟壑和幽林,如翻动一页页书,越读越感受到它的沧桑和厚重

——题记

 

    初识南温泉,是在十三年前的初夏。

    那是我第一次来巴南,从观音桥到鱼洞,因坐错公交车,车子将我送到南温泉的半边街。下得车来,正在懊恼,抬眼一看,周围山清水秀,景色宜人,不觉勾起我的兴致。

    当时是早晨,山间静寂,半边街上行人稀少,只有林间的鸟儿闹得正欢,鸣声清脆,忽远忽近。周边几座山岭高耸而苍翠,山腰上的绿树停驻着乳白色的晨雾,或浓或淡。初升的太阳映红了山头,而半边街所在的山坳仍笼罩在山的阴影里,清凉凉的。花溪河水清冽见底,波澜不惊,从山谷中流出来,沿着山脚左弯右绕,不知流向何处去了。河畔散布着几间小亭、几座水榭,河面上横跨几座玲珑小桥,与一些翠竹和花木巧妙搭配,竟有些许江南园林的味道。河边还有一座小小的码头,码头边浮着十几只游船,轻轻地随着流水晃动。我随意走了走,路边的草木上还挂着昨夜的露珠,空气清新而湿润,我深深地吸了几口,心中的不快一下子消散得无影无踪。

    这次意外撞见南温泉,给我留下了美好的印象。来巴南工作生活以后,才知南温泉是重庆著名的风景区,于是,每逢闲暇,我就会念起南温泉,这十几年来,携妻女已不知去了多少回。有时候,在南温泉日光斑驳的山林间,看野花野草、奇松怪石,听鸟鸣蝉叫、松涛呼啸,在远离喧嚣中消磨半日光阴,感受大自然的静谧。有时候,在波光潋滟的花溪河上荡舟,赏两岸旖旎风光,听船桨击水声声,体验“舟行碧波上,人在画中游”的惬意。也曾在峭壁飞泉前,陶醉于那一匹素练直泻而下,飞花碎玉,雷声轰鸣。

    也曾沐浴那一池温汤,在热气氤氲的泉水中,享受大自然的馈赠与抚慰。

    南温泉就是这么一个地方,它能带给你回归自然的乐趣,能洗涤你尘世中的烦恼,却又不让你遭受远途跋涉的劳苦。在南温泉的绿水青山间,我的身体是熨帖的,心是熨帖的。

 

    建文峰是南温泉的最高峰,山势陡峭,巍峨挺拔,我曾多次攀登。其原名为禹山,之所以改名为建文峰,是与六百年前一位“落难皇帝”有关,即明朝建文帝朱允炆。当地有一种传说,朱允炆为躲避追捕,扮作行脚僧流浪各地,后入蜀来到南温泉禹山,爱上禹山的秀丽和隐蔽,驻锡于此,结庐而居,每日取清冽甘甜的玉泉水煮茶,在松涛明月或凄风苦雨中,伴着晨钟暮鼓、古卷青灯,苦度光阴。

    忽一日,有人发现人去屋空,院落寂寥,只在小屋粉墙上,留下一首题壁诗:“阅罢楞严磬懒敲,笑看黄屋寄团瓢。南来嶂岭千层回,北望天门万里遥。款段久忘飞凤辇,袈裟新换衮龙袍。百官不知今何处,唯有群鸟早晚朝。”人们依据此诗,认定失踪的僧人就是朱允炆。于是,将禹山更名为建文峰,在建文峰上修建文庙,以作纪念。

    如今的建文庙,山门为二重檐顶,上书“建文遗迹”四字,门两边书一副对联:“悬崖峭壁紫雾缭绕茫茫幻境寻仙女,峻岭险峰松涛呼啸幽幽奇山忆建文。”对联不仅写出了对建文帝的怀念,更写出了建文峰的奇妙和险峻。不得不说,建文帝选择这么一个地方藏身,也算是慧眼独具。庙内设大殿、让皇殿、村姑殿和仙女殿。村姑殿和仙女殿的设置,来自一个传说。建文帝来此后,一村姑每天将采摘的鲜桃供奉建文帝饥餐渴饮,从不言语,后建文帝尾随其后,见村姑进入一山洞,便自语道:“此女可成仙也。”村姑受建文帝的“赐封”,不久,果然成仙。后来,人们把村姑居住的山洞,取名“仙女洞”,又把村姑采摘鲜桃的地方,取名桃子沟。

    传说可信与否并不重要,重要的是美丽的民间传说将建文峰蒙上一层扑朔迷离的传奇色彩,增添了建文峰的文化魅力,吸引着人们去品味、去探索。

 

    桃子沟位于建文峰西北侧的山脚下,这本是一个平常的地方,但它却在现代文学史上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。

    抗战爆发后,全国文艺界抗敌协会迁来重庆,在偏僻的南温泉桃子沟稀稀疏疏地搭建了一些简陋的茅草屋,通俗文学大家张恨水一家分得三间。没多久,其他人相继离开,唯独张恨水在此居住八载。

    在张恨水蛰居的茅草屋中,张贴着他用宣纸亲自手书的“北望斋”墨宝。“北望斋”取宋代陆放翁诗句“北望中原泪满巾”之意,借以表达张恨水盼望早日驱逐日寇,收复国土,凯旋北上的愿望。他后来在《巴山杂忆》中写了一首七绝记述此事:“建文峰下屋三排,茅屋亲题北望斋。不道此来都成异,云天西望立寒阶。”

    “北望斋”的茅草屋顶因风雨所侵,草稀屋漏,常常屋外下大雨,屋内下小雨;屋外雨已停,屋内雨不止。久而久之,一遇阴云密布、山雨欲来之际,张恨水一家人就得预先把盆盆罐罐放置在屋漏之处,“未雨绸缪”,等待漏雨,所以张恨水又把“北望斋”戏称为“待漏斋”。

    “待漏斋”陋则陋矣,但时有文友叩访,倒也增添了不少雅趣。老舍、艾芜、张友鸾等都是常客,好友相聚,各携一把竹椅坐于屋前,品茗赋诗,谈笑风生,闲适自得,常常在浑然不觉中时已晚矣,但见月悬峰顶,清辉四溢。

    而最让我感叹的是,张恨水先生本是擅长言情小说的一介书生,来到南温泉后,却陡然转变为侠骨豪情的“抗战勇士”。他在报纸上为抗战鼓舞士气,以笔为剑,在“待漏斋”写下洋洋洒洒八百万言,其中大部分是抗战文学作品,《水浒新传》《八十一梦》等抗战小说得到一致好评。也许是南温泉艰苦的山居生活磨炼了他,但我想更是坚贞不屈的民族气节鼓舞了他。

    时光流转,斯人已去,几十年后,我在南温泉游玩,曾多次到桃子沟寻找张恨水的“待漏斋”,可惜均无功而返,那几间曾为张恨水先生遮风挡雨的茅屋已湮没在岁月的风尘中。不过,张恨水先生的风雅和气节还在,桃子沟记得,中国文学史也记得。


(发表于《参花》2022年,8期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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